1 教室里的秘密素描

窗外的泡桐花落进窗台时，陈默的圆珠笔尖正在导数题间隙游走。苏晴的碎发被电风扇吹起一道弧线，他手腕一抖，草稿纸上便多了一截纤细的脖颈。

"第三题辅助线画错了。"苏晴突然转过脸，铅笔尾端轻轻点在他的演算纸上。陈默猛地合上左手，指缝里露出半片被汗浸湿的素描。她睫毛在阳光下变成透明的羽翼，他喉结动了动，把练习册往右推了十五度。

后排周浩踢了踢他的凳子："老班说下节课收物理卷子。"陈默这才发现苏晴的橡皮滚到了自己桌角，上面用钢笔画着小小的北斗七星。他弯腰去捡时，看见她帆布鞋侧边用荧光笔写着"逆风局"，突然想起上周篮球赛她站在记分牌下的样子。

苏晴正把错题本往他这边挪，封皮上粘着的便利贴已经卷边。"磁场这章你错了四道同类型题。"她翻开内页，油墨味混着若有若无的薰衣草香。陈默注意到她小指上沾着蓝墨水，像枚褪色的印章。

教室后排传来此起彼伏的翻书声，生物课代表抱着作业本从过道挤过。苏晴突然按住他正在涂改的作业本："动能定理要分阶段列式。"她的袖口擦过陈默的手背，校服布料带着晒过太阳的蓬松感。

"你画什么呢？"周浩的脑袋突然从两人中间冒出来。陈默的膝盖撞到课桌底板，草稿纸上的侧影在慌乱中添了道突兀的直线。苏晴抓起透明文件袋挡在周浩眼前："昨天的化学方程式，十个里错七个。"

窗外的广播操音乐隐约传来，陈默摸到抽屉里皱巴巴的物理卷子。苏晴从笔袋抖出枚银杏叶书签，又飞快塞回去。他看见她耳后皮肤渐渐泛红，像被夕照点燃的云絮。

"借过。"值日生提着拖把挤进狭窄的过道。陈默往后靠时碰落了苏晴的活页夹，纸张散落一地。他蹲下去捡，发现每张笔记边缘都画着小小的火箭，尾焰组成他名字的缩写。

苏晴夺过活页纸时碰倒了水杯，两人同时伸手去扶。陈默的指尖触到冰凉的保温杯底，而她抓住的却是他袖口磨损的线头。水渍在错题本上晕开一片，薰衣草的香气突然浓烈起来。

"晚自习要检查古诗默写。"前桌女生转过来借涂改带。陈默摸出语文书，里面夹着的月考成绩单露出苏晴的名字。她的钢笔突然滚到他这边，笔帽上缠着褪色的红绳，像是从什么礼物盒上拆下来的。

2 暴雨中的保送抉择

下课铃炸响的瞬间，苏晴往他抽屉里塞了本笔记。"重点都标黄了。"她语速很快，马尾辫在脑后晃出虚影。陈默翻开扉页，薰衣草干花突然从夹层里滑出来，落在写满他名字的草稿纸上。陈默的指尖悬在薰衣草干花上方，草稿纸上自己名字的墨迹被花茎压出细小的凹痕。苏晴已经抱着物理书冲出教室，马尾辫梢扫过门框时带起一阵薄荷味的风。周浩用篮球砸了砸他的椅背："老班让你去办公室拿保送表，听说清华的李教授明天要来。"

走廊尽头的广播里正在播放暴雨预警，陈默把单词本塞进校服内袋时摸到母亲昨天给的挂号单。办公室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，班主任推过来的保送推荐表上还沾着复印机的余温。"填好明天交，"班主任的茶杯冒着热气，"你妈刚来电话说家里有事。"

医院消毒水的气味从电话那头渗过来，陈芳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："小默，妈要出趟远门。"陈默盯着窗玻璃上开始聚集的雨珠，听见母亲压抑的咳嗽声混着塑料袋的窸窣响。"二姨介绍的服装厂，"林芳的语调突然轻快起来，"包吃住，工资够你大学开销。"

雨点砸在急诊科玻璃上的时候，陈默看见母亲把病历本往编织袋里塞。"改嫁"这个词从林芳嘴里蹦出来时带着铁锈味，她手背上还粘着输液后的胶布。陈默抓住那个印着肿瘤医院字样的塑料袋："CT报告我看到了。"林芳突然把编织袋摔在地上，一盒止痛药滚到护士站方向。

"保送生不用交学费！"陈默的声音惊动了输液区的病人。林芳用指甲抠着编织袋的破洞："你爸走前最惦记你考清华。"护士站的呼叫铃此起彼伏，陈默摸到口袋里苏晴的单词本，封皮上她用荧光笔描的星轨已经褪色。

暴雨冲刷着工地的蓝色铁皮棚，中介把名片拍在潮湿的木板床上："夜班搬水泥，现结。"陈默的校服裤腿沾满泥浆，保送表格在背包里蜷成纸筒。手机在口袋里震动，周浩发来的照片里，苏晴正在自习室给他留座，窗台上摆着两罐冰镇可乐。

"身份证押这儿。"工头吐出的烟圈糊在招工启事上。陈默摸到单词本里夹着的银杏书签，苏晴用铅笔在叶脉上写着"逆风生长"。水泥袋堆成的阴影里，他撕下保送表最后一页的签名栏，母亲的咳嗽声突然在耳膜里震响。

手机亮起班主任的未接来电时，陈默正用钢筋在水泥地上默写磁场公式。周浩的语音消息带着电流杂音："苏晴把你课桌里东西全收走了！"工棚漏下的雨水浸透草稿纸，那些被晕染的侧脸素描渐渐浮现苏晴用红笔批注的力学图解。

凌晨三点的手电筒光下，陈默发现单词本最后一页贴着便签："借你化学笔记的人很多，但错题本只给你。"工头的摩托车灯扫过来，他慌忙把保送表碎片塞进水泥袋夹层，却抖落出苏晴夹在单词本里的拍立得——篮球赛那天她偷偷拍的，记分牌刚好翻到他的球衣号码。

3 工地夜读的逆风局

雨声渐歇时，陈默用冻僵的手指拨通李教授电话："您上次说的建筑系预科班......"卡车远光灯照亮他脚边散落的纸片，保送表碎片上母亲歪扭的签名正巧挨着苏晴在单词本扉页写的"北大见"。工地广播突然响起早班通知，他攥着中介给的现金，发现纸币上不知何时蹭到了薰衣草的淡紫色痕迹。陈默的指尖还残留着纸币上薰衣草的淡香，工地的广播声却突然被手机震动打断。周浩的短信带着三个感叹号："苏晴把你抽屉全清空了！"他刚想回复，工头就踹开了铁皮棚的门："三号车的水泥再不搬就扣钱！"

苏晴的指甲掐进陈默忘带的物理笔记封面，教室里风扇把空课桌的灰尘吹到她裙摆上。前桌女生转过来递橡皮："老班说陈默请假了？"苏晴突然站起来，保温杯从桌角滚落，玻璃内胆在瓷砖上炸开成放射状水花。

"他连错题本都没拿。"苏晴蹲下去捡碎片时，周浩的球鞋出现在视野里。周浩把手机往身后藏："那什么，我去办公室看见他保送表还在班主任桌上。"苏晴的校服袖口被茶水浸透，指尖沾着茶叶梗，突然抓住周浩的手腕："你知道他在哪对不对？"

周浩的手机相册里闪过工地塔吊的灯光，他慌忙按灭屏幕："就...就上次打篮球他说要攒钱。"苏晴的睫毛在日光灯下剧烈颤抖，保温杯碎片划破了她的拇指指腹。生物课代表抱着作业本经过："苏晴你物理笔记能借我复印吗？"

"笔记是他的。"苏晴把染血的笔记本抱在胸前，周浩趁机退出相册界面。教室后排突然传来椅子倒地的巨响，班长扶了扶眼镜："陈默妈妈刚来电话说他转学了。"苏晴的笔袋砸在空课桌上，荧光笔和钢笔墨水在桌面上洇出蓝紫色旋涡。

周浩悄悄点开刚拍的视频，画面里陈默就着塔吊灯在水泥袋上演算，草稿纸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苏晴的侧脸素描。他手滑点了群发，等发现误传陌生号码时，苏晴已经冲出教室后门。值日生提着拖把嘀咕："她书包都没拿..."

视频正在上传的进度条卡在99%，周浩的拇指悬在撤回键上方。前桌女生突然转头："苏晴妈妈刚来电话说要接她看心理医生。"周浩的球鞋碾过地上的玻璃渣，视频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和上课铃同时响起。

苏晴的帆布鞋踩过走廊积水，手机在口袋里震动。陌生号码发来的视频加载到第三秒，她突然认出陈默校服袖口磨损的线头。教导主任的声音从广播室传来："高三（4）班苏晴同学请到校门口。"视频里陈默用钢筋在泥地上写的公式，正是她昨天给他圈的重点。

"晴晴！"母亲的声音混着轿车喇叭声刺进耳膜。苏晴把手机锁屏塞进袜口，视频最后一帧定格在陈默翻开的单词本，那页夹着她去年送的银杏书签。班主任从教务处窗口探出头："苏晴家长？陈默的保送材料需要补签字..."

轿车门关上的瞬间，苏晴看见周浩趴在教学楼栏杆上疯狂摆手。母亲把空调温度调高："王医生约了四点，你先把湿袜子换了。"苏晴的膝盖抵着前排座椅，袜口的手机震动着弹出周浩的新消息："视频发错了但你别急！"

工地的探照灯扫过陈默的睫毛，他在水泥袋缝隙里发现苏晴用红笔改过的月考试卷。周浩的来电显示在手机屏上闪烁，他刚接起就听见重物倒地的闷响。"苏晴看到视频了！"周浩的喘息混着风声，"她妈带她看心理医生去了！"

陈默的指甲缝里嵌着水泥灰，电话那头周浩正在翻动纸张。"她把你课桌里东西全收走了，"周浩压低声音，"刚才在办公室看见你物理笔记在她书包里。"塔吊的阴影突然笼罩下来，陈默听见自己心脏撞击肋骨的声音，像苏晴那天打翻的保温杯在瓷砖上弹跳的节奏。

4 考场前的最后课

手机突然收到李教授的短信："明早八点带作业本来实验室。"陈默摸到裤袋里皱巴巴的纸币，其中一张背面有苏晴用铅笔写的磁场公式。工头的吼声从搅拌机后面传来："夜班加车！不干就滚！"周浩在电话里喊了句什么，但信号已经被塔吊的轰鸣声切断。信号中断的忙音在陈默耳边持续了五秒，他低头看见周浩最后发来的文字泡还悬在对话框："她把你物理笔记每一页都折了角！"工地的探照灯扫过手机屏幕，照亮他指甲缝里的水泥灰和锁屏照片上苏晴的侧脸。

"夜班加车！"工头的吼声混着搅拌机的轰鸣逼近，陈默把手机塞回裤袋时摸到那张写满磁场公式的纸币。他弯腰去扛水泥袋，后腰突然被什么硬物硌到——李教授上周给的《相对论导论》正卡在皮带和工装裤之间，书页边缘沾着油渍和汗渍。

搅拌车扬起的粉尘里，陈默翻开书页，发现夹着的作业本上多了一行红笔批注："波动方程推导有误——李"。他正要合上本子，突然从扉页夹层抖出半张活页纸，那是他三个月前写给苏晴未送出的情诗，现在被汗浸得只剩"你的睫毛是银河的支流"还清晰可辨。

"小伙子，"李教授的声音突然从搅拌车后面传来，他白大褂下露出沾泥的皮鞋，"我查了校档案，你母亲病例需要补交放疗记录。"陈默手一抖，作业本掉进水泥浆里，情诗残页飘到李教授脚边。老教授弯腰捡起时，眼镜片反光遮住了表情："相对论和抒情诗，倒是绝配。"

手机在口袋里震动，周浩发来苏晴作文本的拍照，标题《写给钢筋森林里的逐光者》被水渍晕开成模糊的云朵。陈默用袖口擦屏幕时，李教授突然按住他肩膀："明早带这个来实验室。"老教授晃了晃那页印着油指印的情诗，"我认识《诗刊》主编。"

工头的哨声刺破夜空，陈默摸到纸币背面苏晴补充的公式——正是李教授刚才红笔圈出的错误步骤。搅拌车开始卸料，水泥浆淹没了他掉落的作业本，封皮上苏晴用荧光笔画的火箭尾焰正在泥水里渐渐溶解。

"你母亲的事，校方可以发起募捐。"李教授的声音突然压低，递来一张实验室门禁卡，"但前提是明天模考你物理得上90。"陈默盯着卡面上反光的自己，额头还沾着水泥灰，而苏晴的作文照片里泪痕恰好滴在"他手背伤口结着光的痂"这句上。

周浩的语音消息突然外放："苏晴把她作文撕了！"背景音里传来纸张碎裂的脆响。陈默攥紧门禁卡，看见李教授正用钢笔在情诗背面写什么，老花镜片上反射着工地猩红的警示灯。

"情诗我帮你誊抄了，"李教授把纸片塞回他口袋，"原稿留着，将来婚礼读。"搅拌车轰隆驶过，陈默摸到纸片上新增的公式，正是苏晴在月考试卷上给他标注过的动能定理变式。

手机屏又亮起，这次是苏晴同桌发来的消息："她问我要你家的地址。"陈默抬头看见李教授的白大褂消失在工地蓝铁皮墙后，而搅拌车灯照亮他脚边——那本泡烂的作业本正翻在画满火箭的一页，每道尾焰都是苏晴用红笔打的对勾。那本泡烂的作业本正翻在画满火箭的一页，每道尾焰都是苏晴用红笔打的对勾。陈默弯腰去捡时，裤袋里的实验室门禁卡硌到了大腿，李教授刚写的动能定理公式透过布料传来微微的灼热感。周浩的语音消息还在外放："她把你家地址写在了作文本背面！"

"三号车准备卸料！"工头的吼声震得铁皮棚嗡嗡作响，陈默把湿透的作业本塞进后腰，泥水顺着指缝滴在手机屏幕上。苏晴同桌又发来照片，作文本碎片上能辨认出"他总在草稿纸角落画电路图"的字样，背景里隐约传来心理医生温和的询问声。搅拌车的强光灯扫过来，陈默突然发现作业本扉页的透明夹层里，还藏着半张苏晴上周给他的便签纸。

李教授的白大褂衣角闪过工地转角，陈默追了两步却被水泥袋绊倒。周浩的电话突然接通："苏晴妈妈刚签了离校申请！"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，陈默捏着门禁卡的手突然僵住，卡面上反光的自己额角还粘着苏晴去年贴的创可贴。工地的广播里开始播放暴雨预警，周浩压低声音："她作文里写到你总在课桌刻她名字缩写。"

搅拌车轰鸣着倒车，陈默摸到裤袋里那张写满公式的纸币，苏晴用铅笔标注的磁场强度单位已经模糊。周浩突然提高音量："等等，她撕的是作文草稿！"手机震动显示新消息，苏晴同桌发来的视频里，心理医生正把作文本碎片收进文件夹，而苏晴的左手始终紧攥着陈默忘带的物理笔记。

"你母亲的手术安排在明天。"李教授不知何时站在了搅拌车阴影里，老花镜片上沾着水泥灰。陈默的喉咙发紧，周浩在电话里喊："正式作文她交上去了！"李教授从白大褂口袋掏出皱巴巴的纸片，陈默认出是苏晴给他批改过的月考试卷，现在背面多了行潦草的字迹："考场见。"

工头的哨声刺破雨幕，陈默抹了把脸上的泥水，试卷背面的字迹在雨中渐渐晕开。周浩发来最后一条语音："她妈妈同意她参加高考了！"李教授突然把什么东西塞进陈默手里，是那页被水泥泡过的情诗，现在背面誊抄着苏晴在作文里引用的里尔克诗句。

5 高考场上的星光轨迹

暴雨砸在铁皮棚顶的声音像无数颗坠落的钢珠，陈默翻开湿漉漉的作业本，发现苏晴在所有打对勾的火箭旁边都画了小小的爱心。手机屏幕亮起，医院号码闪烁着，听筒里护士的声音混着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："林芳家属？手术提前到今早六点。"

"现在去医院。"李教授拽着陈默的胳膊往工地外走，白大褂下摆扫过积水坑。周浩的消息提示音不断响起，最后一条是照片，苏晴正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往课桌抽屉塞信封，窗台上摆着两罐冰镇可乐。陈默摸到门禁卡背面的便签纸，不知何时被谁写上了"考场座位号：理综A区17"。

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，陈默攥着情诗残页的手微微发抖。李教授拦下出租车时，周浩又发来苏晴的作文照片，标题《写给钢筋森林里的逐光者》下方，钢笔水晕染开的墨迹像极了陈默草稿纸上那些未完成的星轨。出租车电台正在播报高考注意事项，陈默突然发现情诗背面多了一行陌生的字迹："我带了备用钢笔。"

手术室的指示灯亮起时，陈默的手机震动起来。周浩传来的视频里，苏晴正在考场门口检查文具袋，她手腕上缠着的那根褪色红绳，正是陈默去年篮球赛受伤时她用发带改的。护士推着药车经过，陈默摸到裤袋里被体温焐热的门禁卡，卡面上不知何时蹭上了一道荧光笔的痕迹，和苏晴错题本上的标记同色。

"林芳家属？"手术室门开了一条缝，陈默腾地站起来，手机滑落在地。视频还在播放，苏晴正把准考证往脖子上挂，镜头扫过她文具袋里露出的半截银杏书签。医生摘下口罩："肿瘤切除很干净。"陈默弯腰捡手机时，发现情诗背面又多了行小字："最后一道大题记得分步列式。"

晨光穿透候诊区的窗户，陈默盯着手机里苏晴的侧脸，她正在作文纸上写下第一个标点。护士台突然传来广播："考生陈默请速到急诊科出口。"李教授的白大褂出现在走廊尽头，手里举着陈默的准考证和文具袋。周浩的最后一条消息弹出："她作文里引用了你刻在课桌上的话。"

出租车上，陈默翻开文具袋，里面躺着苏晴常用的那种替芯，包装纸上画着小小的北斗七星。李教授递来湿巾："擦擦脸，考场有监控。"陈默抹掉额角的水泥灰，后视镜里映出自己校服领口别着的回形针，正是苏晴上次用来固定错题本的。

考场警戒线外挤满了家长，陈默攥着母亲的手术报告往前跑。周浩突然从人群中钻出来："她坐你斜前方！"警戒线抬起时，陈默看见苏晴正在A区17号座位低头检查钢笔，她耳后的碎发被阳光照得近乎透明。开考铃响起的刹那，陈默冲进考场，苏晴的钢笔尖在作文标题下洇开一片星芒般的墨迹。苏晴的钢笔尖在作文标题下洇开一片星芒般的墨迹，监考老师经过时投下的影子刚好遮住她手腕上褪色的红绳。陈默的铅笔在答题卡上顿了顿，余光瞥见她耳后碎发被电风扇吹起的弧度，和草稿纸上那些未完成的素描一模一样。考场窗外蝉鸣突然拔高，苏晴把橡皮往他这边推了推，上面用钢笔画的小小北斗七星已经模糊。

"考生注意时间。"监考老师敲了敲黑板，陈默发现苏晴的作文纸边缘画着微型火箭，尾焰组成他名字的缩写。他翻过物理卷子，最后一道大题题干里"磁场强度"四个字下画着浅浅的波浪线，和苏晴给他批改的月考试卷如出一辙。苏晴突然咳嗽两声，陈默看见她钢笔帽上缠着的红绳突然松开，飘落到他脚边。

弯腰捡红绳时，陈默发现苏晴的帆布鞋侧边新写了"顺风局"，荧光笔痕迹还带着薄荷味。监考老师狐疑的目光扫过来，他迅速把红绳塞回口袋，指尖碰到李教授给的门禁卡。苏晴的橡皮又滚到他这边，这次上面多了个铅笔写的"解"字，正是她平时提醒他解题步骤的标记。

交卷铃响起时，苏晴的作文纸突然被风吹到陈默桌角，他看见结尾段写着"而光会记得，所有在阴影里握紧的拳头"。监考老师收卷的手已经伸到面前，陈默把答题卡递出去时，发现苏晴正用钢笔在草稿纸上画着什么。走廊里爆发出一阵欢呼，周浩的声音隔着窗户传来："默哥！你妈出院了！"

苏晴的钢笔突然掉在地上，墨汁溅到陈默的白色鞋带上。她蹲下去捡时马尾辫扫过他膝盖，"你物理最后大题用了动能定理变式吗？"她的声音轻得像窗外的蝉蜕。陈默的指尖碰到口袋里的红绳，"用了你批注的那种，"他喉结动了动，"在草稿纸第..."

"考生请立即离场！"监考老师敲着门框，苏晴已经抱着文具袋冲出教室。陈默低头系鞋带，发现她落下的草稿纸上画着两个小人，一个戴着安全帽，一个抱着物理笔记。周浩从后门探进脑袋："李教授在教务处帮你补办准考证！"

教务处的电风扇吱呀转着，李教授正用红笔在陈默的草稿纸上画圈，"这个受力分析，"老教授推了推眼镜，"和苏晴去年奥赛卷上的解法一样。"陈默摸到裤袋里沾墨汁的红绳，教务处玻璃窗外，苏晴正被心理医生拦在走廊拐角。周浩突然挤过来，"她作文里写了你工地夜读的事，"他压低声音，"但把水泥袋改成了图书馆。"

"考生陈默？"教务主任推来一叠文件，"你的保送材料..."李教授突然咳嗽两声，老花镜片上反射着窗外苏晴的身影。陈默看见她正把什么塞给心理医生，阳光下闪过熟悉的薰衣草紫色。周浩用胳膊肘捅他，"快看，"他指着窗外，"她妈手里拿着你的物理笔记！"

苏晴突然转头看向教务处窗口，阳光在她睫毛下投出细碎的阴影。陈默下意识攥紧红绳，李教授却把草稿纸翻过来，"情诗我投给《诗刊》了，"他指着背面，"这段'你的睫毛是银河的支流'，苏晴在作文里引用了。"教务处的电话突然响起，周浩趁机把手机屏幕怼到陈默眼前，照片里两封录取通知书并排放在苏晴的书桌上。

"北大和理工大的信封，"周浩的拇指划到下一张，"她把你三年前的素描夹在录取通知书里了。"李教授突然起身关窗，但已经晚了，苏晴的声音从窗缝漏进来，"妈，那是他给我画的..." 教务主任推来的文件突然被风吹开，露出陈默保送表上被雨水泡糊的签名栏，现在盖着医院的公章。

周浩的手机又震起来，照片里苏晴正在拆理工大的信封，"她找到你夹的《夜航西飞》了！"陈默的铅笔突然断铅，教务处的地砖上滚落两粒星形的橡皮屑。窗外传来争执声，苏晴母亲的声音陡然拔高，"你偷偷往他工地送过饭？"李教授猛地拉开窗户，老花镜片上闪过苏晴攥紧的录取通知书。

"那是..."陈默的声音卡在喉咙里，教务主任递来的信封突然裂开，哗啦啦倒出一堆硬币。周浩弯腰去捡，"我靠，"他举起一枚硬币，"这上面刻着小火箭！"苏晴的惊叫从窗外传来，她母亲手里的物理笔记突然散页，几十张用红笔批注的试卷雪花般飘进教务处。

李教授捡起其中一张，"动能定理，陈默改，"他念着页脚的铅笔字，"苏晴抄。"教务处的电话又响了，周浩趁机把车票塞进陈默装满硬币的存钱罐，"下午三点的，"他挤眼睛，"大学城天桥。"窗外突然安静下来，苏晴的母亲正弯腰捡通知书，两封信件拼在一起时，阳光透过纸张显出淡淡的铅笔痕迹。

"那是..."教务主任凑近看，"电路图？"李教授突然大笑，把草稿纸举到阳光下，陈默三年前画的苏晴侧影与现在铅笔印完全重合。周浩的手机疯狂震动，照片里苏晴正把两封通知书对着灯光，拼出来的分明是陈默未送出的情诗全文。硬币从存钱罐口漏出来，每一枚背面都刻着"CM→SQ"的缩写。

"考生请领取档案！"教务处的喇叭突然响起，陈默转身时撞翻了椅子。窗外苏晴的母亲突然松开手，两封通知书飘落时正好拼出最后一句话："而光会记得。"周浩推着他往外跑，"LED屏！"他指着校门口，"快看新闻！"陈默的硬币撒了一地，每枚落地的脆响都像考场收卷的铃声。硬币落地的脆响还在耳边回荡，陈默的帆布鞋已经踩上天桥的第三级台阶。LED屏突然亮起苏晴获奖报道的蓝光，她站在国际新闻奖领奖台上的身影被雨水冲刷过的屏幕折射出虹彩。周浩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追上来，手里举着被雨淋湿的车票，"你妈给的路费，我买了双份。"

陈默的指尖碰到裤袋里那枚刻着火箭的硬币，天桥对面LED屏的光斑正落在苏晴演讲时扬起的眉梢。周浩用胳膊肘捅他，"看观众席，"他声音压得极低，"你设计的教学楼模型在她身后。"苏晴的获奖感言通过扩音器传来，陈默突然发现她耳钉是那年泡桐花落时自己用圆珠笔画的形状。

"模型里，"周浩神秘兮兮地掏手机，"我按你草图加了可动结构。"屏幕里苏晴正走向领奖台边缘，她身后微缩的教学楼突然展开抗震支架，玻璃幕墙折射的光正好照亮观众席某个空座位。陈默摸到衬衫第二颗纽扣，那是苏晴去年用银杏叶书签和他换的，现在贴着锁骨发烫。

天桥下传来公交车报站声，周浩突然拽住陈默的袖口，"等等，"他指着LED屏特写镜头，"观众席扶手！"放大的画面里，某个座椅扶手上刻着熟悉的CM→SQ，旁边还画着微型北斗七星。陈默的帆布鞋在台阶上打滑，周浩及时扶住他，"她领奖包里露出的，是不是你那张保送表碎片？"

苏晴的获奖感言突然停顿，她转身指向身后发光的模型，"这座抗震设计，"她的声音通过雨水传来，"灵感来自某个在水泥袋上演算公式的少年。"陈默的硬币从指缝漏下去，在天桥铁板上滚出悠长的回响。周浩弯腰去捡，发现硬币最终停在一双系着褪色红绳的帆布鞋前。

"动能定理变式，"苏晴弯腰捡起硬币，"你最后到底用没用对？"她的马尾辫扫过陈默手背，发梢还带着高中教室电风扇吹起时的弧度。周浩识相地后退两步，LED屏的光正好照出苏晴衬衫第二颗纽扣的异样，那上面用荧光笔写着陈默的考场座位号。

陈默的喉结动了动，苏晴突然摊开掌心，硬币上刻的小火箭正对着LED屏里的教学楼模型。"你往通知书里夹《夜航西飞》，"她的睫毛在蓝光下变成透明的羽翼，"我就在每本采访笔记里藏了你的草稿。"周浩在后面憋不住笑出声，苏晴瞪他一眼，"周同学，你偷拍的工地视频构图太烂。"

天桥的积水映出两人模糊的倒影，陈默发现苏晴耳后的碎发还保留着三年前自己素描里的弧度。LED屏切换到获奖作品集锦，苏晴突然拽他袖子，"看第三张照片，"她声音发颤，"那是你撕碎的保送表。"新闻配图里，被复原的表格碎片正贴在采访本扉页，旁边批注着"当代普罗米修斯"。

周浩的手机突然响起消息提示，他低头看一眼就咧嘴笑了，"李群教授群发的，"他把屏幕转过来，"说你们的情诗和建筑模型要参加高校联展。"苏晴的耳尖瞬间变红，陈默摸到裤袋里实验室门禁卡，卡片边缘不知何时被谁贴了张便签，上面画着两个小人共戴一顶安全帽。

"我妈其实知道，"苏晴突然说，手指绕着那根褪色红绳，"我去工地送过三次饭。"LED屏的光扫过她手腕，陈默看见上面用荧光笔写着小小的"逆风局翻盘"。周浩假装研究天桥栏杆，突然惊呼，"这儿有刻痕！"铁栏杆上密密麻麻的CM→SQ在雨水冲刷下闪着微光。

苏晴的帆布鞋尖碰了碰陈默的鞋带，"你设计的教学楼，"她指向LED屏，"为什么每扇窗户都画着火箭？"模型的特写镜头正在播放，每扇玻璃窗都映出草稿纸上那种尾焰轨迹。陈默的指尖擦过她手腕红绳，周浩突然插话，"因为某人高二在课桌刻过，要带同桌造飞船。"

雨丝突然变密，LED屏的光在积水里碎成星星点点的光斑。苏晴从包里抽出对折的采访本，"颁奖词最后一句，"她翻开内页，"我偷了你作文里的比喻。"陈默看见自己写在钢筋森林里的句子，现在被她用钢笔描粗了"所有在阴影里握紧的拳头都会成为光的支点"。

6 光会记得的同行誓言

周浩突然举起手机，"李教授刚发的，"他放大照片，"你们拼起来的情诗在实验室窗台发芽了。"照片里泡着水泥的作业本残页上，薰衣草干花抽出了新芽。苏晴的笑声混着雨水落进陈默领口，她耳钉的反光正好照亮天桥栏杆上最新刻的一行小字"而光会记得，我们始终同行"。

更新时间：2025-06-11 17:37:49