用没受伤的手,一把抓住那主机箱侧面的提手,冰冷粗糙的触感传来。它沉甸甸的,
几乎耗尽了他此刻仅存的力气。他咬着牙,把它从垃圾桶后面拖了出来,
然后像抱着一块滚烫的烙铁,又像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,低着头,弓着背,用身体挡着,
一步一顿地挪向通往宿舍区的侧门。每一步都异常艰难,主机箱的边缘硌着他的肋骨,
冰冷的金属外壳吸吮着他仅有的体温。汗水混着油污蹭在衣服上,狼狈不堪。
但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:这东西,是他的了!
宿舍里弥漫着经年不散的汗味、泡面味和劣质烟草的混合气息。
金柱子把那台沉重的主机箱拖到自己的床铺下,累得几乎虚脱。他顾不上手指的疼痛,
找来一块沾了水的破布,开始擦拭这捡来的“宝贝”。油污和灰尘被一点点抹去,
露出了它原本的黑色塑料外壳,虽然布满划痕,那个凹陷的角也显得格外刺眼。
他把它小心翼翼地塞到床铺最里面,紧挨着冰冷的墙壁。接下来的日子,
金柱子感觉自己分裂成了两个人。白天,他依旧是流水线上那颗沉默而精准的螺丝钉,
手指在元件和电路板之间飞舞,眼神麻木空洞,任由机器的轰鸣吞噬掉白天的每一分钟。
工头的呵斥、工友的疲惫抱怨,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噪音。
只有当他偶然瞥见车间角落里那台监控整个生产流程的、屏幕闪烁的工控电脑时,
眼底深处才会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微光。夜晚,当宿舍陷入此起彼伏的鼾声和磨牙声的海洋,
金柱子的“战场”才真正开始。他像一只警惕的夜行动物,悄无声息地从上铺爬下来。
捡来的主机被他抱到靠近门口、光线最昏暗的角落——那里有一个废弃的、堆满杂物的下铺,
勉强算是个隐秘空间。他盘腿坐在地上,背靠着冰冷的铁架床。主机箱放在面前,
厂区电子垃圾堆里翻捡出来的一个同样残破的显示器——屏幕边缘有一道不规则的黄色暗斑,
像一块丑陋的胎记。
废备件里淘换出一个缺了几个按键、空格键尤其磨损得厉害的键盘和一个反应迟钝的...